1
急救室里所有医护都围在苏暖暖身边,眼见我洗胃的病床也要被她征用。
我对上男人冷漠双眼,慌张开口。
“沈之南,我怀孕了,需要洗胃保咱们孩子。”
沈之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语气轻蔑又嘲讽。
“林婉,咱们孩子?你是捡我用过的套植入体内吗?”
“你若真怀了孩子,我会让他认垃圾桶做爸爸。”
闻言,所有人哄堂大笑。
作为救死扶伤的天使,他们非但无视我惨白面孔,甚至还八卦起来。
“这女人真贱,老公和三在她眼皮底下调情,还想给人生孩子!”
“谁叫咱们沈总人帅,搞药研开医院公司,优秀到大把女人往上扑呢。”
“她也不是什么好鸟,当初跪舔才闪嫁沈总。”
关于我闪嫁沈之南,是沈氏员工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女同事说我靠姿色上位,男同事说我床上功夫了得。
我苦笑,这种流言蜚语我竟忍了三年。
“林婉,把你床腾出来,暖暖站久脚痛。”
随着沈之南命令,护士粗暴拽起我。
我忍住痛到颤抖的身体,努力站直让自己不显狼狈。
额头很快渗出细密汗珠,脚一软踉跄几步。
沈之南眼中闪过一丝紧张,下意识伸手扶我。
可苏暖暖一声娇呼,他猛地推开我。
没等我反应过来,身体重重落地,小腹一股温热流出。
眼见我体下渗出若隐若现的血珠,沈之南眉毛拧成个川字。
“前秒怀孕后秒出血,林婉,想用假孕流产来陷害暖暖,真卑鄙!”
“那我成全你,让你孩子死有所值。”
男人冷笑,再开口声音冰冷刺骨。
“每三分钟记录身体症状,每小时抽血检验,每四小时加大‘暖心’剂量,四十八小时一周期,来测试‘孕妇’服药后不良反应。”
“能为暖暖试药是你的荣幸。”
沈之南冷脸,恶狠狠甩过一沓白纸。
锋利纸张划破我侧脸,咸湿汗水浸入伤口,可我感不到任何疼痛。
艰难站起身,语气死一般沉寂。
“沈之南,我们离婚吧!”
结婚三年,沈之南斥我辱甚至不愿碰我,我从未提过离婚二字。
这是第一次。
沈之南怔住,随即眯起眼。
“林婉,你在耍什么把戏?”
我当作没听见男人的话,捂着肚子扶墙站起身,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。
下一秒,满满一桶冰水从我头顶倾泄而下。
刺骨寒意令我浑身止不住哆嗦。
沈之南扔掉手中铁桶,满眼戏虐地望我。
“林婉,清醒点,离开我你活得下去吗?”
“当年我救你一命,你却死缠烂打赖上我,下药爬我床,魅惑我父母跳楼逼我娶你,你离的开我吗?”
“想收回离婚的话就跪下来给暖暖道歉,我当没听见。”
角落那群八卦我的人,此刻个个眼里闪烁好奇和兴奋。
三年前我探索哀牢山跌入十米高深坑。
醒来入目是沈之南,我对他展开追求。
沈之南不喜欢我我放弃,可他父母却道德绑架我。
“叔叔阿姨双双癌晚期,最多活一年。看在我儿子救你份上,你嫁沈之南辅佐他立业,我们死而无憾!”
见我心软动摇,他们下药迷醉我与沈之南,逼他娶我。
因此,沈之南恨我。
新婚夜他和女人开情趣房,短信发到我手机,我亲自去酒店给他们开房。
等他凤倒鸾颠后再唤我载他回家。
我不愿受这屈辱,可沈家父母长跪不起求我。
“婉婉,我们求你给沈之南三年时间。”
“如果他还这般,你就离开,从此你们两不相欠。”
如今,约期已到。
2
急诊室空调冷气钻进湿漉衣服贴入皮肤,我浑身冷到发颤。
我咬紧牙关,冷到不受控制的嘴一字字清晰吐出。
“离婚,我净身出户!”
痛到摇摇欲坠的身体全撑在墙上,我抬脚想走。
沈之南却冷着脸,死死扣住我手腕。
“道歉,你吓到暖暖了!”
“我……”
没等我说完,我已看到我身下的血,染红白色地面。
掰开我紧捂腹部的手,沈之南拖死狗般至我跪到苏暖暖脚下。
“你的血包把暖暖恶心的又打嗝了,还脏了她眼,难道不应该给她说声对不起吗?”
自苏暖暖出现后,在沈之南眼里,我做什么都是错的。
公司上班,说我抛头露面,我辞职苏暖暖接替。
见他整日泡实验室辛苦,我煲汤送饭他嫌我打扰。
无意见他与苏暖暖吻到拉丝,他说我心脏看什么都脏。
就连我怀孕被苏暖暖灌药流产,他却认为我用血包来恶心她。
我脱掉外套,跪爬在地擦拭血渍。
米白色风衣瞬间染满朵朵红花时轻声开口。
“对不起!”
见我一身狼狈,满眼嫌弃的沈之南伸出大手挡住苏暖暖双眸。
我一脸平静地看他,轻声说道。
“我可以走了吧!”
“离婚协议我签好给你!”
话音刚落,沈之南手明显一顿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“林婉,和我离婚你养的起你神经病父母,植物人弟弟吗?”
“会中你苦肉计给你黑卡消费的公婆已离世,你装这副可怜样给谁看?”
不等我回答,他搂着苏暖暖腰,恶狠狠撞开我离去。
沈之南以为我嫁他是为钱帮病秧子全家。
可我不缺钱,父母是为我突然神志不清。
解释过,他不信。
我苦笑摇了摇头,强撑起身准备离开。
然而没等握上门把手,门被突然锁上。
紧接着白炽灯一闪,整个房间彻底陷入黑暗。
我猛地蹲地尖叫,身体蜷成一团。
我怕黑,怕密封环境。
心理医生说是幽闭恐惧症,被困深坑后遗症。
沈之南知道的,当时被救后我搂他手臂整整三小时才缓过神。
可现在的我,只会拼命拍门向路人求救。
一遍又一遍,哪怕双手肿胀疼痛,也不愿叫他名字。
精疲力尽那刻,我听见隔壁苏暖暖娇喘叫床与男人低吼声。
床架摇晃的越来越响,拍门声越来越低。
手臂无力垂下时触到灭火器,顺着它我摁响消防警报。
医院集中式报警系统瞬间铃声大作。
人群惊恐四散。
透过门缝隙,我见公主抱苏暖暖的沈之南脚步匆急闪过。
我偏过头,继续拍打门。
拍到皮开肉绽,我绝望闭上眼。
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过画面,扯下脖颈同心锁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掰断,取出锁芯插进锁眼后缓缓闭上眼。
浑浑噩噩间,我看到高大男人拍打我脸颊。
“醒醒,不能睡!”
3
白色座垫蹭满血渍,高大男人一路疾驰至急救室。
我愧疚道歉想要补偿,他没说话却皱起好看眉眼。
直到我被推进抢救室时,他才淡淡开口。
“林婉,你欠我的,钱还不清!”
“你狼狈这面,我不想再见。”
男人递过我项链,掰断的同心锁竟完好如初。
当我诧异想问出口,手臂刺入麻醉双眼沉沉。
药效逐渐消退,将醒似醒时我听见医护在那议论。
“衣服湿的,高烧40度还乱吃药,这女人掉河里还是脑子不正常?”
“送她来的男人扭头就走,该不会怀的野种?”
“她这种不负责任的人就不配当妈妈!”
孩子是意外。
是沈母祭日那天,沈之南醉酒失控索要我一夜结下的孽缘。
得知怀孕我不忍打掉他。
可沈之南却亲手断送他生命。
出血太久孩子没保住,腹中有残留做清宫手术。
我在医院三天,沈之南一个电话都没有。
他很忙,忙到苏暖暖九宫格照片霸屏朋友圈。
他带苏暖暖吃美食大餐时,我嚼白粥小菜。
我流产出院那天,他与苏暖暖为收养的流浪猫办part。
布满气球鲜花的室内,沈之南怀搂苏暖暖,两人满眼宠溺地宣布认猫咪为女儿。
我点赞并评论。
“祝你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!”
下一秒,沈之南电话打来。
刚接通,听筒里就传来他气急败坏声。
“你在阴阳怪气什么?”
“像你这种没爱心恶毒的女人,就不配做妈妈,没有宝宝会选择投胎你。”
我没说话,直接挂断电话。
回家前我与律师碰个面,又去宠物店挑套玩具。
一进家门,就见苏暖暖一副女主人姿态训斥保姆做菜太辣。
环视房间各个角落后,我皱眉越过她进了卧室。
当打包好物品准备离开时,苏暖暖却堵在门口。
她手里端着碗,笑的一脸不怀好意。
“姐姐,几天不见你瘦了好多。”
“补补身子吧,我特意为你炖的!”
我扫眼望去,厚厚油脂铺满汤碗,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。
我皱眉捂鼻,作势要走。
余光瞥见沈之南出现走廊尽头,苏暖暖飞快趴我耳边轻语。
“林婉,你没找到的那只贱狗,此刻就在这碗里。”
“你不喝,它岂不是白死……”
点点是我养的狗,陪我熬过三年苦日。
闻言,怒火中烧的我瞬间手握成拳。
没等我巴掌落她脸上,热汤悉数泼我身上。
苏暖暖‘啊’的一声,眸中带泪紧捂脸颊。
对上我高高扬起的手臂,她笑的诡异随即捂着胸口抽泣道。
“沈太太,是我没分寸来打扰你,你拿滚汤烫我是我应得的。”
“只求你别迁怒之南哥哥!”
很快如苏暖暖所愿,下一秒,脸色黑沉的沈之南一巴掌朝我甩了过来。
“暖暖身体不好,你敢她拿撒气?”
“她若有个好歹,我拿你陪葬。”
脸颊火辣辛痛,术后本就虚弱的我,直接摔倒在那堆碎瓷渣里。
尖锐瓷片扎进肉,我像感不到疼,慢慢从地上爬起,掏出离婚协议递给沈之南。
“字我已签好。”
“请,让下路可以吗?”
“你敢……”
没等我抬脚迈出,男人大手死死掐住我脖颈。
四目相对。
见我神色冷清,沈之南眼里竟闪过丝慌乱。
像是想到什么,他飞快掏出手机拨号。
“撤掉林箫心电监护,十分钟后拔他呼吸机。”
脖颈上大手似是掐在我心脏。
呼吸不畅远不及此刻钻心疼痛。
林萧,是我弟弟。